古人相信人死後,他的靈魂會走去另一世界,所以他們設法保護遺體,尤其是臉部,因為識臉才識人,才可辨認到死者的身體。
早在商代,人們便製造臉罩,稱“死臉”,蓋在死者臉上,目的是幫助靈魂找到它的肉體,並防止靈魂走離屍身,也避免死者的臉部受到侵害。
先秦的“死臉”是玉或金製成的。發展到漢代,以金、銀或銅縷編成玉衣,把死者全身包裹起來,“死臉”變成玉衣的一部份。到了遼代,“死臉”又流行起來,利用金、銀、銅等貴重原料按死者的臉形製作個別面具。
中國人不讓死者的臉部露光,但活人的臉也出現同樣的處理手法。婦女們出外時戴上帽子和頭巾,遮蓋臉孔,不想拋頭露臉,這是一種社交禮儀。
無疑地,臉是最能反映人的性格和修養。古人便製造各式面具,稱
“假臉”,去掩飾自己。因此,戰爭的時候,將士們戴上恐怖面具,增加威勢,令敵人生懼。“鬼”字便是兇惡面具的形象。“鬼臉”其實不是笑臉。
為了驅鬼,古代巫師也戴上頭套式的面具,稱“假頭”,將整個頭部蓋上,只留眼睛和口部。商周時代的驅魔人稱“方相氏”,所套上的“假頭”是熊首形狀。他們認為熊能站立如人,威力卻勝人,於是化身為熊,利用熊所擁有的超人神力去排除魔障。
活人不戴“鬼臉”打仗,不套“假頭”驅鬼,便須露臉示人。為表現美好儀容,於是在臉上進行化妝。在先秦時代,婦女開始塗脂敷粉。到了漢代,美容成為不可缺少的生活習慣。這種以脂粉為主的化妝主要是美化人臉。但至唐代,樂舞和戲劇逐漸盛行,表演者的化妝須愈來愈講究了。
演藝人員的化妝稱“粉墨妝”,主要塗上厚粉,並以墨色描劃眉眼,突出臉的輪廓,來吸引觀眾。
自唐代以來,“粉墨妝”分“素臉”和“花臉”兩種。“素臉”只略施脂粉,望收美化效果。“花臉”以誇張的線條和圖案塗畫在丑角和反面角色的臉上,去改變他們原來面目,使觀眾感到丑角的滑稽,但求娛樂目的;或諷刺劇中的反面人物,以取教化作用。
到了元代,戲劇得到進一步發展,連帶性格豪放的正面角色也變成“花臉”。
明清時候,劇情愈多,人物愈複雜。“淨角”指滿塗色彩的“大花臉”角色。他們的花臉趨規律化,不同臉妝表達不同性格、年齡、操守和身份。
淨角的“粉墨妝”被編成臉譜。這時候的臉譜分紅臉、白臉、黑臉、藍臉、綠臉等多種。據記載,每種顏色代表一個意義,即“紅忠、紫孝、黑正、粉老、水白奸邪、油白狂傲、黃狠、灰貪、藍凶、綠暴”。從中可知道紅臉指出劇中的角色為人忠勇,粉紅臉表示老年人物,黑臉代表正直,而塗白臉者屬奸詐。至於金色和銀色,便適用於仙佛怪異等角色。
若臉上只塗單一顏色,稱“整臉”。其他臉譜則混合多種色彩,組成不同圖案。如某種顏色較多,則表示該色所代表的性格較強。這就是淨角“大花臉”的趣味。
“丑角”則以“小花臉”為主。一般只塗上白色圖案在兩眉之間;圖案有圓、方、正三角、倒三角,甚至鼠形等動物形狀。除逗人發笑外,並帶出角色的詼諧、圓滑、愚鈍或陰險。
古時候,為了美膚,塗上白粉。原來為了祈福,也竟在臉上抹黑。“抹黑”又叫“打花臉”。在中國北方的婚俗中,常用鍋底灰塗在新郎的父母臉上,將臉變成灰黑色,象徵喜臉加彩。
鍋底的黑灰是灶火所熏成的。因此,這黑灰來自灶火,灶火代表灶神,灶神代表火神。火神送出活生生的火氣,打擊邪靈,令居宅安寧。況且將臉子抹黑,表示帶來灶神的吉物,兒媳新婚後,必增添子孫,家族興旺。
自南北朝開始,佛教盛行於中國。佛教徒崇尚金色,並以黑色形容罪惡、地獄。於是尚黑的觀念逐漸淡化,甚至出現黑心腸、黑手、黑道等貶義詞。黑與紅成為對比;流血般的“紅”反成吉色,“黑”竟化作賤色,象徵恐怖、污穢、不祥。“抹黑”由原來納吉的意思,轉變成醜化他人。明顯地在不同時代,中國人對顏色便有不同演繹。
總言之,“假臉”可騙人,駭人。“花臉”可娛人,教人。化了妝的臉可悅人。無論如何,我們每天都看得見自己真正的臉,塗不了自己的儀容,抹不了自己的性情,也忘不了自己的所作所為。畢竟人是可以貌相的。
注重面子,不是壞事。但為了個人體面,詆譭他人,叫人看嘴臉,則丟臉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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