早期的平山市在很多方面都是男女不平等的,應該是指男所得的利益高於女。例如,同工不同酬;男女於同一職位,男的月薪高於女所得的。這種男優於女的觀念由古流傳至今,東西方同樣發生這種性別歧視。
平半一在住所附近認識不少男女孩。男孩一般受父母疼愛。雖然生活清苦,但他們必有機會上學。女孩的命運則不同了;小學畢業後,很多留在家照顧弟妹,或協助家務。若父母做小販,女孩便出外看守攤檔。不過,大多數還是走到工廠,做廉價勞工,幫補家計。小小年紀的半一感到很幸運,因為他是男孩,不會成為受父母歧視的女兒。
如果這些女兒是由內地農村偷渡出來平山市的,則她們的命運更添不幸。她們的教育水平較低,學校一般不收容這些插班生。因此,她們連基本的教育也沒有了,怎去謀生脫貧。
半一住所的天台住上很多戶低收入人家。當中一伙在半年前來了一對姐妹,她們離開故鄉,投靠父親。父親沒有一技之長,只爲附近店鋪清理垃圾,賺取生活費,兩姐妹賦閒在家,唯有經常協助父親工作。鄰居的“四姨”是這對姐妹花的表姨,所以對她們特別關顧。
這一天,半一下課回家,到了住所附近,發現一隊警察正調查案子,不少街坊在旁低頭私語。
半一回到住所,又發現母親、四姨和侯大姑圍坐一起。不一會兒,她們齊聲嚷著走上天台。半一心中好奇,亦跟隨前去。
一眾人走入姐妹花的簡陋木屋,妹妹哭著說:“父親常常侵犯大姐,大姐跳樓死了。”四姨馬上回應:“小妹,你要小心呀!”小妹無奈回答:“我也準備跳下去!”眾人聽後,一齊哭了!
各人臉上流著眼淚,侯大姑冷靜下來,叮囑小妹:“你站在天台,千萬不要往下望呀!當你俯視街上的景物,只會觸景傷情,更添愁怨。”又說:“我們常常遇到不如意的事。其實不要緊,只要舉頭望向天空,心境自然會開朗。每人所看見的地面都不盡相同,但不管是窮或富、愚蠢或聰明、幸福或不幸福,任何人所見的天空都是一樣的。在同一天空下,大家都可以生活下去。”
侯大姑即時接走了小妹,暫時與她同住。在她的心中,只要不跳下去,縱使艱難萬分,也可活起來。
侯大姑的小房間原來已經多了一人,她是同鄉“容媽”。容媽當富戶人家的女傭,因被解僱而在這裏暫住。她在戰爭期間,碰上一名男孩,帶他回鄉收養為兒子,名叫“容海”。容海這時候約三十歲,他也來到平山市,在五金店當燒焊工人,並在店內寄宿。
容海自知是孤兒,自小與容媽相依為命,沒有親友,他為人老實和內向。這一天,他來找容媽。容媽突然低聲對他說:“你不如帶小妹出外走走,或者去看一場影戲,令她心情好些。”容海感到愕然,不知所措。最後他沒有勇氣找小妹作伴,竟然帶半一往公園走去。
容海自知是孤兒,自小與容媽相依為命,沒有親友,他為人老實和內向。這一天,他來找容媽。容媽突然低聲對他說:“你不如帶小妹出外走走,或者去看一場影戲,令她心情好些。”容海感到愕然,不知所措。最後他沒有勇氣找小妹作伴,竟然帶半一往公園走去。
半一變成當日的幸運兒。他很想離開這惱人的地方,去呼吸新空氣。當時的相機是貴重東西;若要拍照,唯有走上影樓。公園裏於是出現一類“拍友”,專為遊人拍照,賺些工錢。容海待半一如弟弟;在陽光普照下散步,一時間心境輕鬆起來,竟願花錢,叫“拍友”為他們攝製一套公園造像照。
回到家裏,容媽高興地說:“我已經找到新工作。新老闆同意小妹協助我負責全屋家務。我們明天便搬往高尚住宅居住了!”晚飯時,小桌上放置一碟青菜,四條臘腸,四碗白飯。侯大姑、容媽、容海和小妹圍坐一起,各人眼泛淚光,恍如他們又過了一個難關了。
一星期後,容海拿着在公園拍得的照片送給半一。這些黑白照片就成為半一童年的唯一寫照。半一看見容海在照片裏站在他的身旁,兩人均面露笑容。可惜這些照片沒有小妹。
半一想起侯大姑的話:人生不是那般灰暗的,只要望向天空,終會見到和煦的陽光。